大地惊雷
崔灿灿
在同代中国艺术家中,褚秉超是一个孤例。他没有像大多数年轻艺术家一样,执迷于知识内部的概念和文本的创作,或是乐衷于对时代经验和个体记忆的表达——那些充斥着的电子色、塑料结构的时代质感。褚秉超厌倦这种艺术对于时代的直接反应,那些呈现了高度一致的现代都市生活和标准化、程序化的当代作品,而是选择了一条比城市文化更为漫长的时空观,一条“出力不讨好”的艺术道路。他在7年的时间里,用社会介入的方式改造一座山,以此重返更漫长的历史存在,重返亘古不破的自然与大地。
《石还山》 2019年 相纸打印、铝塑板 360cm×103cm
作为中国少有的延续着“大地艺术”和“行动主义”的观念实践者,褚秉超将单一的绘画、行为、装置、影像等二手媒介,融入到更为生动、具体,真实的材料、颜色和空间力量中,一片真实存在的荒山,几排绿色的松树,散落的石头和山中的四季,成为全新的“画布”和创造“场所”。
土壤、潮汐、日夜、雨水、山石,世间的万物皆可以成为艺术创作的媒介。有时,他在图纸上画下一根线,然后用数年的时间在真实的山体中实现;有时,他等待一场大雨,在准备好的石膏板上记录下雨水的形状、重量和体积;有时,对着一轮明月写生,雕刻下月影中的高低不平;有时,在山上种下一排树,静待季节的来临,抽心、发芽、开花、结果。他的作品是对真实的大自然进行的独特的、具有观念性的改造,将一片风景,一场春风,一块石头变成“艺术”,或将艺术的事件变成一片风景,一声惊雷。“风景”和“事件”在这里以一种观念的、美学的、自然而然的方式进行结合。这个远离艺术体制和商业化的选择,使得他的作品不再是为博物馆或是画廊服务,也难以成为传统意义上可交易的“艺术品”。他的作品属于更宽广的大地,拥有超越时代的时间,他的对象是难以撼动的自然,是一座远在甘肃崆峒山脉中的荒山,围绕这座名为“七府环屏”的山峰,在 7 年间所做的种种行动与创作,承包、测绘、修路、移土,种树,生火,引水、刻字、推石、挖山等。亦如一张“风景画”的创作,他需要在真实的世界中,赋予山体形状、结构、色彩和笔触,以看待艺术的方式去看待风景,创造一处全新的、包含着个体意志和艺术想象力的真实景观。《月亮浮雕》(影像) 2020年 影像、电视机 1080P 01’00”从2015年开始,7年间《七府环屏》耗费了褚秉超绝大多数时间。磅礴的山体,却并未如艺术家想象的那般“改头换面”。彼此之间力量的悬殊,个人的渺小,使得围绕这座山的创作变成了漫漫长路。也正因此,在这些浪漫的、恢宏的、难以实现的计划中,一件作品的执行,远比想法本身更重要。或者说,在褚秉超的作品中,实施的难度和不折的雄心才是创作的核心,毅然决然的选择和细微的改变间的戏剧性张力,成为展览的内容,也是这个展览的理由。《七府环屏- 松树》(装置) 2022年 松树 尺寸可变本次展览将围绕“七府环屏”展开,引出艺术家10年间在自然文明中展开的创作,修补荒废的佛像、推回山顶滑落的石头、搭建一座桥梁、挖走一片草地、凝固一段海岸线、刻下月亮的浮雕、记录下一场雨的形状等等。这些在不同时空中展开的艺术实践,为我们呈现了在当下之外更漫长的文明和更广阔的可能:关于人与自然,付出与回报的“徒劳”与“消耗”,关于“西西弗斯神话”,亦或 “愚公移山”“精卫填海”的浪漫故事和形而上学的精神,最终在借助、顺应或是对抗自然的关系中,创造一个超越时代的、长生不灭的大地寓言。《七府环屏》 2016年 影像、电视机 07’37”True Grit:Chu Bingchao Solo Exhibition欢迎关注广东美术馆多媒体平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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